瘦猴_

杂食性动物

病娇青梅竹马✖️你

这是一间寝殿,大红的龙凤花烛还未来得及撤走,床榻上一人早已尸首分离,硕大的头颅落在榻侧,睁着一双眼睛死死盯住某个方向,想来是死的太过离奇,有些死不瞑目吧。


尸体早就冰凉,呈淡淡的青色,脖颈处喷出来的血也已经发黑,凝固在大红喜被上。


你跌坐在地,和那双眼睛遥遥相望。


寝殿内十分寂静,只能听到花烛燃烧时“哔剥”的声音。


陈旧的木门“吱嘎”一声响,有人来了。


你依旧望住榻上的尸体,未动半分。


来人径直走向你,距离你半尺远时停下,你甚至能感觉到他的体温,也是,刚做了如此刺激之事,他的血他的肉怎可能不为之沸腾。


“阿清,不怕,他不会欺负你了。”来人轻声说。


你没回应。


等了半晌,花烛似乎都烧了一截,没等到你的回答,来人伸手将你拽起,面对着他。


你的脸上溅了血,一块一块黏在脸颊,他抬手用力抹去,见血迹牢牢黏在你脸上,他皱起眉,怒道:“暴君!暴君!死了也不安分,怎么能让他的血溅到阿清脸上!”


说罢,抽出腰间佩剑,大步走向床边,朝着凉透的尸体又补上几剑,要把那人戳成筛子般。


胃里一阵翻腾,你弯腰干呕起来。


他顾不上拿起插在尸体上的剑,忙冲过来,为你轻抚后背,“阿清你怎么了?是我不好,是我的错……”


你推开他,“放过我……”一句话没说完,便昏了过去。



你是丞相府的嫡女,琴棋书画女工医术样样精通,堪称上京城中贵女之楷模,更值得其他姑娘艳羡的,是你有一位青梅竹马,定国公府的嫡次子。


你母亲同萧清颉的母亲是闺中密友,各自嫁人怀孕后,便定了娃娃亲,你和萧清颉从小一起长大,就只等及笄过后谈婚论嫁。


萧清颉对你说一不二,百般偏宠,诗会歌宴上从不多看其他女孩一眼,一双眼紧紧盯着你,不仅如此,对前来与你说话的男子,向来是怒目而视。


你不愿他如此,同他说过几次,可每次他都会委屈巴巴看着你,眼眶红红的拽着你的衣袖,“阿清太好了,我怕别人抢走你。”


你知自己以后也是要嫁给他的,劝了几次无果,也便随他去了,毕竟谁不喜欢只在乎自己的男子呢?


彼时暴君当政,民不聊生,百姓苦不堪言,朝中也有大臣质疑定国公功高盖主,意图谋反。定国公只好告病不出,只等幼子成婚,便带一家告老还乡,永不进京城半步。


丞相为文官清流,苦暴君久矣,但无奈早年间被先帝托孤,只能硬生生的陪伴君侧,试图直言进谏,以扭转倾颓大厦之势。


可惜暴君是烂泥。


–  

你从昏迷中醒来,思绪渐渐清明,这里不是宫中,你回到了丞相府,这是你的闺房。


“明冉……”你费力的撑起身子坐起来,低声叫着丫鬟的名字。


“阿清,你醒啦?”


你被吓一跳,下意识的往里侧躲了躲。


萧清颉上前,握住你的肩膀,“阿清不乖,说好不会躲我的,永远不会……”


你偏过头,不去看他,“萧清颉,你家已经退婚了,我们之间……没有关系了……”


“不是的,是我爹,是我爹!是他自作主张,我从没有想过退婚,我没想过要放弃你,”说话间,他的声音带了哭腔,“阿清,我从没想过要放弃你,我只想要你……”


你抬起头,迎着他的目光看去,他不再像是记忆中清贵公子的模样,这些年做暴君的爪牙,确实历练了许多。


骨架被撑开,肌肉紧实的赘在其上,一双眼被练就的如同鹰般,目光轻轻扫过,就能让人不寒而栗,不说话时,薄唇轻抿,看不出神情。


可此时,他什么都不在意了,只红着眼睛,眸中只倒映着你一人的影子。


说实话,你不是不动容,可想想这几年他的所作所为,你又狠狠心,“不管如何,我们已经退婚了。”



退婚之事并非两家所愿,只怪当年你参与了那场秋猎。


暴君幼时,母妃私通侍卫,被先帝发觉,一怒之下,也顾不得皇家脸面,叫来十几名侍卫,当着暴君的面,轮番糟ta其母妃。


暴君痛哭,跪地求先帝,额头磕到鲜血直流,可先帝并未松口。


帝位本来轮不到暴君来做,可能先帝太过刚正,有得有失,先帝子嗣艰难,唯有暴君和其长兄,某日,暴君长兄离奇在自家府邸的池塘溺毙了,究其原因,竟是他酒后误入荷花池。


即便如此,先帝也并没有立暴君为太子,不过在暴君长兄去世不到一年,先帝暴毙,虽没有圣旨,皇家丧礼上,百官还是推举了先帝唯一的血脉,暴君。


暴君登基,第一件事便是将当年参与过欺辱母妃的一众侍卫凌迟示众,将知情的大臣全部活埋坑杀。


然后,就一发不可收拾。


暴君极度中意同女人寻欢作乐,大肆选秀,不仅纳贵女入宫,让人搜罗民间女子,甚至还找青楼女子进宫,日夜颠倒于床榻之间。


不仅重女色,还喜杀伐。


每年要举行两次捕猎,一次在春季,一次在秋季。除了动物,还有人。


不听话的臣工,不服从指令的后妃,以及不够乖顺的随从,会随意散放在林间,供暴君猎杀。


你就是在那时候碰到暴君的。



你父亲是不愿你去秋猎的,可暴君不知从何处听到你的美名,特意在早朝时点了你,要你陪同。

  

为了安全起见,你父亲让你一直跟在你兄长左右,千叮咛万嘱咐不可私自行动。


可天意如此,总是事与愿违。


突有侍卫来报,有人意图谋反,暴君被困于林间,需要你兄长前去帮手。


你兄长并不愿意,可毕竟对方是君,他是臣,他被侍卫押着离开了。


你乖巧的留在原地,突然听到林间的怒吼声,心中恐惧,下意识的在人群中寻找萧清颉的身影。


直到夕阳西下,还没等到兄长回来,也没看到萧清颉,你想先回营帐,忽听有人叫你的名字:“陈清宁。”


你下意识的回头,竟是暴君。


你永远不会知道,在暴君的眼中,远处是逐渐没入地平线的夕阳,橘黄色的余光散落在你身上,你慌张的回头,惊讶的神情好似林间受惊的小鹿,那一瞬,他似乎看到了惨死的母妃,看到了饱受凌辱的母妃。


暴君走上前,语气小心翼翼,“丞相家的陈清宁,陈大小姐?”


你认出暴君,向后退了半步,缩缩肩膀,尽力稳住身体,行了礼,“见过陛下。”


暴君扶住你的手臂,“请起请起……”眼睛未离开你半分。


直到萧清颉来,不着痕迹的将你藏于身后。


“陈家小姐果然是上京贵女楷模,此等女子堪当皇后宝位。”暴君如是说。



萧清颉坐在床边,握住你的手不肯放开,“阿清,如今暴君已死,没有人再能阻碍我们了。”


“我父母如何?我兄长如何?我外嫁的姐姐姐夫同五岁的外甥女当如何?萧清颉,我陈家上下一百二十口人的性命又当如何?”你冲着他大叫起来。


“不是我,不是我,阿清,那不是我,是暴君,是暴君下的令……”


“你是他的狗……”你啐他一口,“谁能想到,定国公府芝兰玉树的嫡公子会是暴君的一条狗。”


他低了头。


“你无耻,你根本不配做我爹的徒弟!”你怒道,“今日你不杀我,来日我必杀你为我陈家报仇!”


“我不会杀你的,阿清,我只有你了……”


萧清颉抱住你,紧紧抱着。



你被萧清颉困于丞相府,完全不知道外面已经换了天地。


他再来时,已经是黄袍在身。


你瞥他一眼,嘲讽道:“萧伯伯如今也要跪下唤你一声陛下了。”


“我爹驻扎北境,不会再踏进上京半步了。”


你自嘲一笑,没再说话。


“阿清,如今我已是皇帝,没人敢忤逆我,你同我进宫,做我的皇后好不好?”


你看他一眼,“你害我家破人亡,还要我伴你左右,就不怕未来一日死在我手上?”


“阿清,我说了,那不是我,不是我做的!”


萧清颉似乎有些恼了,上前抓住你的手腕,硬生生往外拖。


将你塞进马车,控制住你的双手,马车“轱辘轱辘”动了起来。


马车里的熏香味道重,没多久,你便昏睡过去。



秋猎一面,暴君对你上了心,几次三番留你父亲在宫中,询问你的事宜。


你父亲生怕暴君收你入宫,便称你已有婚约,内心却焦急的等你及笄,甚至后来想先和萧家行了大婚之礼。


只能说,命运如此,谁也无力反抗。


北境来犯,暴君钦点定国公出征,彼时定国公已是知命之年,不说颐养天年,也已是人老力衰,外敌凶猛,如此一去,不知还能否活着回来。


定国公应了,偷偷在军中带了家人,一同前往北境。

  

萧清颉留了下来,独自入宫,自此他听命于暴君,成了暴君最得力的爪牙。


为了不让暴君纳你入宫,他大力搜罗民间女子进宫,还专门找了一批人调教女子,希望暴君乐不思蜀,能将你忘之脑后。


这些都是你知道的,虽然你不耻萧清颉的此番做法,但你也清楚这都是为了自己,说来说去,谁也没错,错的是暴君。


本以为日子就这样乱七八糟的过下去了,没想到,暴君始终对你念念不忘。


一日早朝,他又提起要立你为后,却遭到了你父亲的强烈反对,不知道在朝堂上说了什么,你父亲回来以后,便吐血卧床不起,萧清颉来看过一次,当日,父亲就去世了。


随即你兄长在西市被惊马活活踩死。


你母亲接受不了双重打击,没几天也就去了。


暴君连你出嫁的姐姐都没放过,将你姐姐强行留在宫里,姐夫接她回家时,她已不成样子。


回家后,一条白绫,自己了结了自己。


姐夫和五岁的外甥女吃了宫里送出来的糕点,七窍流血而亡。


你眼睁睁看着至亲一个接一个离开,直到你踩着府里众人的尸体走出大门,一顶小轿接你入宫。


你觉得自己比暴君还可怕。


暴君将你锁在他的寝殿之中,入宫当晚,就强行要了你,他缓慢进入你的身体,摩挲着你手臂上的守宫砂,看着它一点点消失不见,又露出一副痴迷的神情。


若是如此也就罢了,可他似神志不清般,时而暴躁,时而温顺。


暴躁时,他掐住你的脖子,双眼通红道:“母妃,母妃,你爽不爽?你个jian人,我糙得你爽不爽?”


温顺时,会将你搂入怀里,轻轻抚摸你的发丝,轻声道:“清宁,别离开我。”


你被暴君锁在宫中半年之久,暴君决定迎娶你为皇后,皇宫上下迅速操办起来。


谁料,新婚夜,暴君被萧清颉刺杀于床榻,你从一个牢笼又进到另一个牢笼。



再醒来时,萧清颉沉着脸,床边跪了一众太医。


“阿清,太医说你怀孕了。”


你心中了然,自己的身体自己清楚,那日的干呕想必就是孕吐了吧。


见你没有反应,萧清颉挥退众太医,欺身而上,将你压制在床,“是谁的?是暴君的?”


“不是。”


“是谁的?是谁的?谁碰了你!我要杀了他!”说着,他便抬手撕开你的衣衫,“不,你是我的,你只能是我的……”


他抬起你,重重践踏着你。


半晌,终于结束。


你顾不上衣服,顾不得礼义廉耻,无力的扯扯嘴角,“你知道这个孩子是谁的么?”


“我告诉你……”


“不,我不想听……”萧清颉去捂你的嘴。


“它是个杂种啊,我不知道它的父亲是谁,那一夜,多少人碰过我的身子,我都不记得了……”你的声音顺着他的指缝丝丝缕缕溜出来。


他惊讶的望着你,“什么?”


“你不知道?”你冷笑一声,“不是你叫人来的么,宫中的侍卫都来了吧,排着队,一个又一个,皇帝就在旁边看着,笑着,叫着,还画了像……”


“萧清颉,你装什么?”


他楞在原地,他不知,那晚,暴君说害怕,要侍卫来守夜,竟是为了糟ta阿清吗?


可此时,他却说不出半句解释的话来,那些人,真是他叫来的啊。


“把孩子打掉。”丢下这句话,他落荒而逃。


你看着头顶的帷幔,突然笑出声来。



你和萧清颉如何走到这一步了呢,或许从他选择做暴君的狗开始,就注定你二人是悲剧收场。


孩子被一碗药汤打掉了,你躺在床上,被折磨的痛不欲生。


家人都没了,要向谁去复仇呢?萧清颉么?这一切真是他所为么?亦或是他所愿?


罪魁祸首应是暴君吧,可他已死于萧清颉剑下。


你想,最该死的是自己才对。


萧清颉发觉了你自裁的苗头,将宫殿中所有锐器都收了起来,甚至不让婢女摆放花瓶,又担心你会撞柱而亡,带了一条精致的金链,将你绑在床上。


是夜,他小心的抱着你,怕你做噩梦,轻轻的拍着你,给你唱着儿时的童谣。


半梦半醒间,你有些分不清今夕何夕,好似回到了幼时,你问:“清颉,你为何入宫?”


感觉到他动作一顿,接着听到他的声音,“我以为我找到更多的姑娘,他就能忘了你,放过你……”


“可惜,暴君不是你想的那样。”你打断他的话。


“是我高估了自己,你父亲在朝堂上拒绝他迎你入宫,驳了他的面子,他下了毒,本就是七日发作,他故意让我第七日时去探望……”


“你兄长,姐姐,姐夫……不是我,都是暴君所为……”


你的手伸进他的衣襟,摩挲着他身上的伤痕,“这些也是他所为么?”


萧清颉点点头,“你未入宫的日子,他知你我婚约,便每日叫我伴驾,晚上便叫我褪去衣衫,他用鞭笞,叫我看他同妃嫔欢好,记录他们在床笫之间的言语……”


“大盛百年基业,怎出了他个怪胎。”


“阿清,你……你……”他“你”了半天,还是没说出来想问的话。


“他命我入宫,第一晚便幸了我,又过几日,不知何事惹恼了他,便是你叫一众侍卫来……”


“我不知,不知那是……”他叫起来。


“无事啊,清颉,生于乱世,还有何清白可讲,”你无力的笑笑,“你可期待同我来世再见?”


“阿清,我期待,不止来世,生生世世。”


你摸了摸他的脸,起身,链子的长度刚好够到桌子,桌子上有一盏烛火,烛火虽小,不过对于这间宫殿来说,足够了。


火势蔓延,萧清颉抱住你,“阿清,来世,我必不做这与虎谋皮之事,我要清清白白遇到你,与你相见。”


“好,只希望来世,我们托生于安稳盛世,不再受暴君之苦。”

  


佑宁元年,帝刺杀前朝暴君,肃清朝纲。


同年,帝宫走水,施救未果,帝殁。


京有夺政者十余人,朝代更替频繁,百姓苦不堪言。


又几年,北境萧广起兵,直逼上京,取伪帝首级,入住太极殿,称帝,改国号为“开颉”,史称“大周”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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